No. 270
大法鼓经卷上
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
如是我闻:
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,复有百千大菩萨众,复有众多天、龙、夜叉、健闼婆众,复有百千诸优婆塞、优婆夷众,复有娑婆世界主、梵天王、及天帝释、四天王众,复有十方世界无量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诸菩萨俱。
尔时,如来于彼四众说如是法:「有有则有苦乐、无有则无苦乐,是故离苦乐则是涅槃第一之乐。」
彼五百声闻比丘--一切皆是阿罗汉,诸漏已尽,无复烦恼;心得自在,譬如大龙,心得好解脱慧、得好解脱;所作已办,已捨重担;逮得己利,尽诸有结,正智心解脱--得一切心自在第一波罗蜜。有无量学人皆得须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果。有成就有漏法无量比丘众、有成就无量阿僧祇功德菩萨摩诃萨徒十方来,算数譬喻所不能及,亦非一切声闻缘觉之所能知。除文殊师利菩萨,及大力菩萨、观世音菩萨、弥勒菩萨摩诃萨,如是上首菩萨摩诃萨,无量阿僧祇众,譬如大地所生草木,从诸方来诸菩萨众亦复如是,不可称数。
复有差摩比丘尼与比丘尼众俱、毘舍佉鹿子母、及末利夫人,各与无量大眷属俱;须达长者、与诸优婆塞俱。
尔时,世尊于大众中说有非有法门。
尔时,波斯匿王从卧而起,作是思惟:「我今应往至世尊所。」念已即行,击鼓吹贝,往诣佛所。
尔时,世尊知而故问:「阿难!以何等故,有鼓贝声?」
阿难白佛言:「波斯匿王来诣佛所,是其击鼓吹贝之声。」
佛告阿难:「汝今亦应击大法鼓,我今当说大法鼓经。」
阿难白佛言:「世尊!是大法鼓经名,我未曾闻。以何等故,名大法鼓经?」
佛告阿难:「汝何由知?是诸来会大菩萨等悉不能知此大法鼓经六字名号,何况于汝而得闻知?」
阿难白佛言:「世尊!未曾有也。此法名号真实难知。」
「如是,阿难!实尔不异。阿难!此大法鼓经,世间希有,如优昙鉢华。」
阿难白佛言:「非一切诸佛有此法耶?」
佛告阿难:「三世诸佛悉有此法。」
阿难白佛言:「若然者,彼诸菩萨人中之雄,何故悉来普集于此?彼诸如来何故自于其国不演说耶?」
佛告阿难:「如有一阿练比丘隐居山窟。至时入村,方欲乞食,道见人兽诸杂死尸。见已生厌,断食而还:『呜呼苦哉!吾亦当然。』彼于异时,心得快乐,作是思惟:『我当更往观察死尸,令增厌离。』复向聚落求见死尸,修不淨想。见已观察,得阿罗汉果。
「如是他方诸佛不说无常苦空不淨。所以者何?诸佛国土法应如是。彼诸如来为诸菩萨作如是说:『奇哉难行!释迦牟尼世尊于五浊国土出兴于世,为苦恼众生种种方便说大法鼓经。是故,诸善男子当如是学。』彼诸菩萨咸欲见我,恭敬礼拜,故来会此。既来会已,或得初住、乃至十住。是故,大法鼓经甚难值遇;是故,十方大菩萨众为闻法故普皆来集。」
阿难白佛言:「善哉善哉!一切善来,彼悉得此难得经法。」
佛告阿难:「如是深经,非一切共。是故不应说言:『一切善来。』」
阿难白佛言:「何故彼非一切善来?」
佛告阿难:「此经典者,是诸如来祕密法藏,甚深微妙,难解难信。是故,阿难!不应说言:『一切善来。』」
阿难白佛言:「非如波斯匿王临阵鬪时击大战鼓,其闻声者一切箭落耶?」
佛告阿难:「波斯匿王击鼓战时,非彼一切闻鼓声喜。有怯弱者,闻而恐怖,若死近死。如是,阿难!此大法鼓经名,是二乘之人不信法门。
「是故,阿难!譬如彼王至鬪战时击王大鼓;此大法鼓--诸佛祕密--佛出世时,尔乃演说。」
尔时,世尊告大迦叶:「此诸比丘清淨纯一,真实强力离诸糟糠,堪任闻此大法鼓经不?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有比丘犯戒违律,是大目连之所呵责。有如是比,我不同行,况复世尊?今此会众,如栴檀林,清淨纯一。」
佛告迦叶:「今此会众虽复一切清淨纯一,然于隐覆之说有不善解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名为隐覆之说?」
佛告迦叶:「隐覆说者,谓言如来毕竟涅槃,而实如来常住不灭,般涅槃者非毁坏法。此修多罗离覆清淨,明显音声,百千因缘,分别开示。是故,迦叶!当更观察此诸大众。」
时大迦叶即复观察彼诸来者云何而来。时刹那顷,下信众生、及声闻缘觉、初业菩萨自惟不堪,生退捨心。譬如王家力士众中,有名千力士者,从座而起,击鼓唱言:「谁能堪任与我鬪力?」其不堪者,默然而住,心自念言:「我不堪任与彼鬪力,或能伤损以致失命。」于彼众中无敢敌者,乃名勇健难伏力士,建大胜幡。如是下劣众生、及声闻缘觉、初业菩萨作是念言:「我不堪任听受,如来已般涅槃,而复说言常住不灭。于大众中闻所未闻。」从坐而去。所以者何?彼人长夜于般涅槃修习空见,闻离隐覆清淨经故,从坐而去。
彼十方来声闻、缘觉、初业菩萨--百千万亿阿僧祇分--馀一分住,谓彼菩萨摩诃萨信解法身常住不变者,尔乃安住受持一切如来藏经,亦能解说安慰世间解知一切隐覆之说。善观一切了义不了义经,悉能降伏毁禁众生,尊敬承顺清淨有德,于摩诃衍得大淨信,不于二乘起奇特想。除如是等方广大经,不说馀经,唯说如来常住及有如来藏,而不捨空,亦非身见空,空彼一切有为自性。
佛告迦叶:「汝更问大众:『咸欲得闻此大法鼓方广一乘,所谓大乘难信经不?』如是至三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善哉,世尊!」
即从坐起,偏袒右肩,右膝着地,顶礼佛足。右遶三匝已,告诸大众:「咸欲闻此大法鼓经不?如来今当普为汝等演说一乘--所谓大乘,过一切声闻缘觉境界。」如是三说,彼悉答言:「愿乐欲闻。唯大迦叶!我等悉为闻法故来。善哉哀愍,当为我说大法鼓经。」
迦叶复言:「汝等云何信?」
彼即答言:「譬如士夫年甫二十有百岁子。若佛如是说者,我等亦当如是随信。况说正法而不信受?所以者何?如来如说而行。如来淨眼圆照无阂,以佛眼观知我等心。」
迦叶叹言:「善哉,善哉!诸贤汝等!堪任听大法鼓经,若持若说。」
佛告迦叶:「譬如士夫年甫二十有百岁子,大法鼓经亦复如是。所以者何?如来涅槃而复常住,一切无我而复说我。」
彼即白言:「唯佛能知。如世尊所说,我等如是受持。」
迦叶白佛:「唯愿世尊说大法鼓经、击大法鼓、吹大法蠡。」
佛言:「善哉,善哉!迦叶!汝今听说大法鼓经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唯然受教。何以故?是我境界故。是故如来大见敬待。云何为敬?曾告我言:『汝来共坐。』以是因缘,我应知恩。」
佛言:「善哉,迦叶!以是义故,我敬待汝。迦叶!譬如波斯匿王善养四兵,若鬪战时,击大战鼓、吹大战蠡,对敌坚住。缘斯恩养,战无遗力,能胜怨敌,国境安宁。如是,比丘!我般涅槃后,摩诃迦叶当护持此大法鼓经。以是义故,我分半坐。是故彼当行我所行,于我灭后,堪任广宣大法鼓经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我是世尊口生长子。」
佛告比丘:「譬如波斯匿王教诸王子学诸明处,彼于后世堪绍王种。如是,比丘!于我灭后,迦叶比丘护持此经亦复如是。
「复次,迦叶!如波斯匿王多与诸王共为怨敌,更相攻伐。于彼彼时,其诸战士--象马车步四种兵众--闻大鼓声,心不恐怖,坚持甲仗。时王恩卹,多所赐赉。及当战时,加赐珍宝及以城邑。若能剋敌,冠以素缯,封以为王。如是,迦叶!我诸声闻、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如戒随学波罗提木叉成就,善住律仪,如来则与人天安乐。其有大功降四魔者,以四真谛解脱素缯,而冠其首。若有增上信解、求佛藏大我常住法身者,如来尔时以萨婆若水而灌其顶,以大乘素缯而冠其首。大迦叶!我今亦复如是,以大乘素缯用冠汝首,汝于未来无量佛所当护持此经。迦叶当知,汝于我灭后堪任护持如是经典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当如尊教。」
复白佛言:「我从今日及灭度后,常当护持、广说此经。」
佛告迦叶:「善哉,善哉!今当为汝说大法鼓经。」
时虚空中诸天龙众同声叹言:「善哉,善哉!迦叶!今日诸天大雨天华、诸龙王众雨甘露水及细末香,安慰悦乐一切众生,应为世尊之所建立为法长子。」
时天龙众同声说偈:
「王于舍卫城, 伐鼓吹战蠡;
法王祇洹林, 击于大法鼓。」
佛告迦叶:「汝今当以问难之桴击大法鼓,如来法王当为汝说,天中之天当决汝疑。」
尔时,世尊告大迦叶:「有比丘名信大方广,若有四众闻其名者,贪恚痴箭悉皆拔出。所以者何?迦叶!譬如波斯匿王有耆婆子,名曰上药。若波斯匿王与敌国战时,告上药言:『汝今速持能为众生拔箭药来。』尔时上药即持消毒药,王以涂战鼓,若涂、若熏、若打。若彼众生被毒箭者,闻其鼓声,若一由旬、若二由旬,箭悉拔出。如是,迦叶!若有闻信方广比丘名者,贪恚痴箭悉皆拔出。所以者何?彼因此经增广正法,以彼现法成就故,得此大果。大迦叶!汝当观彼无心凡鼓,以无心药,若涂、若熏、若打,有如是力,饶益众生;况复闻彼菩萨摩诃萨信方广比丘名,而不能除众生三毒?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闻菩萨名者,能除众生三种毒箭,况称世尊名号功德、言南无释迦牟尼?若称歎释迦牟尼名号功德,能拔众生三种毒箭,况复闻此大法鼓经,安慰演说若偈若句?况复广说,而不能拔三种毒箭?」
佛告迦叶:「如我先说,淨戒比丘随心所欲,以本愿故。一切诸佛皆有是法,所谓不作不起不灭大法鼓经。是故,迦叶!汝于来世亦当如我。所以者何?若有四众闻汝名者,三种毒箭悉得拔出。是故,迦叶!汝今当问大法鼓经,于我灭后,久于世间护持宣布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善哉,世尊!今当为我说大法鼓经。」
佛告迦叶:「汝于大法鼓经应少谘问。」
尔时迦叶即白佛言:「善哉,世尊!当请所疑。如世尊所说,若有有则有苦乐、无有则无苦乐,此有何义?」
佛告迦叶:「若无有者,谓般涅槃第一之乐,是故离苦乐得般涅槃第一之乐。若苦、若乐,彼则是有。若无有者,则无苦乐。是故欲得般涅槃者,当求断有。」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,而说偈言:
「一切有无常, 亦无不变异,
彼有有苦乐, 无有无苦乐。
不为无苦乐, 为则有苦乐,
莫乐诸有为, 亦勿更习近。
若人得安乐, 还复坠于苦;
若不到涅槃, 不住安乐处。」
尔时迦叶以偈答言:
「众生不为有, 涅槃第一乐,
彼则名字乐, 无有受乐者。」
尔时世尊复说偈言:
「常解脱非名, 妙色湛然住,
非声闻缘觉、 菩萨之境界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言色而复常住?」
佛告迦叶:「今当说譬。譬如士夫从南方摩头逻来。有人问彼:『汝从何来?』士夫答言:『从摩头逻来。』即复问言:『摩头逻为在何方?』时彼士夫即指南方。迦叶!非为彼人于此得信耶?所以者何?以是士夫自见彼来故。如是,迦叶!以我见故,汝当信我。」
尔时世尊即说偈言:
「譬如有士夫, 以手指虚空,
我今亦如是, 名字说解脱。
譬如彼士夫, 远自南方来,
今我亦如是, 从彼涅槃出。
「然彼,迦叶!若见义者,则不须因缘;若不见义,则须因缘。如是,迦叶!诸佛世尊常以无量因缘显示解脱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为因?」
佛告迦叶:「因者是事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为缘?」
佛告迦叶:「缘者是依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愿更显示,其譬云何?」
佛告迦叶:「如由父母而生其子,母则是因,父则是缘。是故,父母因缘生子。如是说因缘生法,是名为成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成者有何义?」
佛告迦叶:「成者,世间成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世间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和合施设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众生?」
佛告迦叶:「法集施设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为法?」
佛告迦叶:「非法亦法,法亦非法。法者复有二种。何等为二?有为及无为、色及非色,更无第三法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法何像类?」
佛告迦叶:「法者,非色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非法何类?」
佛告迦叶:「非法者,亦非色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法、非法非色无相,云何是法?云何非法?」
佛告迦叶:「法者是涅槃,非法者是有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法、非法非色无相者,彼慧者云何知?何所知?何故知彼相耶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生生死中,习种种福德,清淨善根,是其正行。若彼行如是法,一切淨相生;若行此法者,是法众生。众生生生死中,行种种非福恶不善业。若彼行如是非法,一切恶不淨相生;若行此非法者,是非法众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众生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者,四界摄施设,谓内地界、水界、火界、风界,及入处五根,乃至十三缘起支(《无尽意经》中云:『从不正思惟生无明。』故十三支),受、想、思,心意识--是名众生法。迦叶当知,是名一切法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是中何等法是众生?」
佛告迦叶:「是中非一法名为众生。所以者何?迦叶!譬如波斯匿王鼓,何等为鼓?」
迦叶白佛言:「所言鼓者,皮、木、及捊,此三法和合,是名为鼓。」
佛告迦叶:「如是和合施设,名为众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声鼓者,非鼓耶?」
佛告迦叶:「离声鼓者,鼓亦有声,以风动故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鼓者,为是法、为是非法耶?」
佛告迦叶:「鼓者,非法非非法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名为何等?」
佛告迦叶:「非法非非法者,名为无记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有无记法者,世间应有三法。」
佛告迦叶:「无记相者,如非男、非女。非男、非女,名为不男,彼亦如是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如世尊说,父母和合而生其子。若父母无众生种子者,不为父母因缘。」
佛告迦叶:「彼无众生种子者,名为涅槃。大常不男,亦复如是。所以者何?譬如波斯匿王与敌国战时,彼诸战士,食丈夫禄。不勇勐者,不名丈夫。如是,无众生种子者,不名父母。常不男者,亦复如是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善法、不善法、无记法,何者善法?何者不善法?何者无记法?」
佛告迦叶:「乐受是善法、苦受是不善法、不苦不乐受是无记法,此三法众生常触。乐受者,谓天人五欲功德。苦受者,谓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、阿修罗。不苦不乐受者,谓白癣等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此则不然。」
佛告迦叶:「从乐生苦、从苦生苦,彼为无记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其譬如何?」
佛告迦叶:「因食生病,食则是乐、病则是苦。彼白癣等,名为无记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苦乐名无记者,父、母、子亦无记。」
佛告迦叶:「此则不然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其譬如何?」
佛告迦叶:「如非想非非想等天,乃至无想,则恒住子法;善亦如是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如佛所说,受、想是众生。是故,非想非非想处,应非众生。」
佛告迦叶:「彼有行分。我说此众生法者,除无想天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众生为是色、为非色耶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亦非色、亦非非色,然成就彼法名为众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如是,非众生成就法,更有异众生者,不应有无色天。若然者,无二法:世间色及无色。」
佛告迦叶:「法亦非色,非法亦非色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为法与解脱俱?为非法与解脱俱?无色天亦有解脱。」
佛告迦叶:「不然,唯有为法、无为法。是故,无色天是有为数,解脱是无为,无色天有色性耳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一切有为是色,非色是无为。无色天有色者,是佛境界,非我等境界。」
佛告迦叶:「善哉,善哉!是我境界,非汝等境界。如是诸佛世尊到解脱者,彼悉有色,解脱亦有色。」
佛告迦叶:「云何无色天?天处所作汝知不?迦叶!云何有色天?名无色数不?」
迦叶白佛言:「非我等境界。」
佛告迦叶:「如是,诸佛世尊到解脱者皆有色,汝当观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若如是得解脱者,复应受苦乐。」
佛告迦叶:「如有病众生,服药离病已,还复病耶?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有业者,则必有病。」
佛告迦叶:「无业者,彼有病耶?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不也。世尊!」
佛告迦叶:「如是,离苦乐是解脱。当知苦乐是病,如丈夫是得涅槃者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离苦乐是解脱者,无业病尽耶?」
佛告迦叶:「世间乐者,彼则是苦。于彼出离,如是业尽得解脱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不复终尽耶?」
佛告迦叶:「譬虚空如海,虚空如海耶?虚空无譬,解脱无譬亦复如是。如无色天有色而不可知,亦不可知似此似彼。如是住、如是游戏,非是声闻缘觉境界;解脱亦如是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一切众生谁之所作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自作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此义云何?」
佛告迦叶:「作福者佛,作恶者众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最初众生谁之所作?」
佛告迦叶:「非想非非想等无色天,谁之所作?云何活?云何住?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于彼诸业所不能知,然唯业作。如是,众生生死黑及涅槃白,谁之所作?」
佛告迦叶:「业之所作,业起无量法,善起无量法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何者业起?何者善起?」
佛告迦叶:「业起者有,善起者解脱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无生处云何善起?」
佛告迦叶:「如如不异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若善起者,云何到无生处?」
佛告迦叶:「行善业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谁之所教?」
佛告迦叶:「无始佛教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一切无始,佛谁化?谁教?」
佛告迦叶:「无始者,非一切声闻缘觉思量所知。若有士夫出于世间,智慧多闻如舍利弗,长夜思惟终不能知。佛之无始谁最为先,乃至涅槃、中间,亦不能知。复次,迦叶!如大目连以神通力求最初佛世界,无始终不能得。如是一切声闻缘觉、十地菩萨--如弥勒等--悉不能知。如佛元起难可得知,众生元起亦复如是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是故,世尊!无有作者,无有受者。」
佛告迦叶:「因是作者、受者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间为有尽耶?为无尽乎?」
佛告迦叶:「世间未曾尽、无所尽、无尽时。」
佛告迦叶:「如以一毛渧大海水,能令尽不?」
迦叶白佛言:「唯然能尽。」
佛告迦叶:「乃往过去无量阿僧祇大劫时,有佛名鸡罗婆,出兴于世,广说法教。尔时城中有离车童子,名一切世间乐见,作转轮圣王,正法治化。王与百千大眷属俱往诣佛所,顶礼佛足,右遶三匝,供养毕已,而白佛言:『我当久如得菩萨道?』佛告大王:『转轮圣王即是菩萨,更无有异。所以者何?无有馀人作帝释梵王及转轮圣王。若菩萨者,即是释梵转轮圣王,先作众多帝释梵王,然后乃作转轮圣王正法治化。汝已曾作恒沙阿僧祇帝释梵王,今作转轮圣王。』时王白言:『帝释梵王何所像类?』佛告大王:『释梵天王亦如汝今首着天冠,而彼端严则不及汝;如佛色像端严殊特,非声闻缘觉菩萨所及。如佛端严,汝亦如是。』
「迦叶!尔时圣王复问佛言:『我于久如当得成佛?』佛言:『大王!凡得佛者,时大久远。所以者何?假令大王捨其福德,还为凡人。而以一毛渧大海水,乃至将竭,馀如牛迹,当有如来出兴于世,名曰灯光如来.应供.等正觉。时有国王名地自在,灯光如来为王授记当得作佛。汝于尔时当为彼王第一长子,亦俱授记。时彼如来当如是说:「大王!汝此长子从昔暨今,大海将尽,生为汝子。于其中间,不为小王,或为释梵转轮圣王正法治化。汝此长子勇勐精进如是。」地自在!菩提难得,以是因缘故说此譬。地自在!汝此长子有六万婇女--端正姝好,璎珞庄严,状如天女--弃之如唾。知欲无常,危脆不坚。「我当出家。」作是语已,信家非家,捨家学道。是故,彼佛记此童子:「当来有佛,名释迦牟尼,世界名忍。汝童子名一切世间乐见离车童子,佛涅槃后,正法欲灭馀八十年作比丘,持佛名宣扬此经,不顾身命。百年寿终,生安乐国,得大神力,住第八地,一身住兜率天,一身住安乐国,复化一身问阿逸多佛此修多罗。」』时地自在王闻子授记,欢喜踊跃:『今日如来记说我子,得八住地。』时彼童子闻授记声,勤加精进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是故,世尊!毛渧大海犹尚可尽。」
佛告迦叶:「此义云何?」
迦叶白佛言:「世尊!譬如商人计数金钱置一器中,其子啼时授与一钱,彼器中钱日日损减。如是,菩萨摩诃萨于大海水渧渧损减悉能知之,亦知馀在,况复世尊于众生大聚尽而不知?但诸众生无有减尽,一切声闻缘觉所不能知,唯佛世尊乃能知耳。」
佛告迦叶:「善哉,善哉!如汝所说,众生大聚无有尽时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众生般涅槃者,为有尽耶?为无尽耶?」
佛告迦叶:「众生无有尽也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众生不尽?」
佛告迦叶:「若众生尽者,应有损减,此修多罗则为无义。是故,迦叶!诸佛世尊般涅槃者,悉皆常住。以是义故,诸佛世尊般涅槃者,然不磨灭。」
迦叶白佛言:「云何诸佛般涅槃不毕竟灭?」
佛告迦叶:「如是,如是!舍坏则为虚空;如是,如是!诸佛涅槃即是解脱。」
大法鼓经卷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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